陆细妖

墙头相隔甚远,画风极其多变,请做好心理准备(读研忙吐了 最近回归tvb

【KleinG】余生

*原大纲走歪式半激情码字
*片段灭文法警告again,本文有毒警告,请谨慎阅读

*有细节 建议细品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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铃声在章纪孜睁开眼后三十秒内响起来。

 

划掉6:50的闹钟,手机屏幕上是昨晚没有关掉的通讯画面,群组里最后的消息还是她的收队通知,时间是4:47。

 

这该死的生物钟。

 

章纪孜翻过身,双手撑着床垫侧身坐起身来,坐在床沿花了大概十分钟活动僵直的腰背,然后叠好双人床这边的被铺,再走进套间的浴室洗漱。

 

楼下的动静在她走出浴室时逐渐大起来,听起来大概是某个好爸爸正在做早餐。嗯,闻起来也像。

 

毫无技术可言又毫无意义的推论。

 

章纪孜径直走向衣柜,换上昨晚睡前挂起来的一套工作便服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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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纪孜扣上最后一颗衬衫纽扣时Ken推门进来了,礼貌地先敲了三下门。

 

“早。”

 

“早。”

 

章纪孜打过招呼,便走到床边将手机拔下充电头。一抬头看到Ken还站着门口,于是她也停下手上的动作,等他说话。

 

Ken轻轻关上门,走到章纪孜面前掏出一份文件,递给她的时候几乎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。

 

“据我对你的了解,我认为这个话题可以直白些。”

 

章纪孜接过来看,毫不意外的离婚协议书。

 

“不知道到底是你拖住了我还是我绑住了你,如果你觉得…难过的话,就不要再勉强了。”


Ken一面说着,又垂下眼去,苦涩地笑笑。


“我时常不肯定你是否知道,但我还是会再一次告诉你是的,我爱你,过去、现在和以后都是,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,你可以考虑清楚再慢慢谈。”

 

Ken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,隐约有点疲惫的感觉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结束的漫长的on call。他身上还带着消毒水和烘过的吐司的味道,闻起来熟悉又陌生。


章纪孜抬起头看着他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

 

这时有人三两步跑上楼劈里啪啦地敲了门。

 

“笃,笃,笃,笃笃”“笃,笃,笃,笃笃”——“上班要迟到了哦~”

 

稚嫩的声音,语气却像极了妈妈在哄孩子上学。

 

Ken微微侧过身让出路来:“早餐和午餐都打包好了,记得准时吃。”

 

章纪孜应了一声,一边将文件放进包里一边往门口走,只觉得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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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下楼梯要小心啊!”

 

女儿在前面跑得很快,只远远地传来一声含糊的回应。当章纪孜转过楼梯的转角,女儿已经替她拿上了便当盒,拎着在楼梯口等她了。

 

小儿子已经换好了鞋,站在门口低着头摆弄一个孔明锁,头上…有一缕白发?!

 

章纪孜快步走过去看他,伸出手去才发现那是阳光落在了他头上,远远看着竟像是白发一般。小男孩抬起头来,章纪孜举到半空的手只好拐了个弯,落下去替他理了理校服的领子。

 

这时头发突然一紧,原来是女儿在身边用发卡替她夹好了耳边的碎发。

 

“好啦!很漂亮!可以出发啦~”小姑娘笑着看她,像艺术家在看毕生最完美的作品一般快乐而自豪。

 

那一瞬间章纪孜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,每一天早上姐姐都是这样替她梳好头发,然后牵着她的手送她上学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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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送孩子们走进学校,章纪孜慢慢地调头驶向CIB办公室。早高峰车流量大,停在红灯前的时候章纪孜目测起码得等两三个灯位,于是拉上了手刹,少有地放任自己放空思绪。

 

她章纪孜,别人眼里家庭事业双收的女强人,作为总警司掌管着整个CIB,又有个医生丈夫,儿女双全。然而事实上她跟Ken这大半年根本没有多少独处的时间,她总是在忙,而他的调班也越来越多,孩子逐渐成了他们对话间的唯一话题。其实她能看到Ken在努力,能感受到他很在乎她与这个家庭,但她没办法作出回应,就像今天早上那样,就像她年轻时那样,就像她刚知道姐姐陌生的那一面的时候,就像她推断出Klein是幕后黑手的时候……

 

“哔!哔!哔——”

 

后面的司机在愤怒地鸣喇叭,章纪孜才惊觉自己前面已经没有车了,于是赶紧将思绪扯回现实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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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八点半到办公室,九点钟开会,章纪孜大概有十来分钟搞定早餐。

 

三月份刚回暖,南方潮湿的天气对旧患人士很不友好。不锈钢餐盒“咣当”一下砸在不锈钢水池里的时候,章纪孜只顾得上应付背上的一阵锐痛,双手撑在水池边攥紧拳头捏得指骨发白。

 

“Madam G!没事吧?”

 

“没事。”

 

章纪孜咬牙站直身,三两下冲干净餐盒就要走出茶水间,但没走两步就被人拉住了。

 

“Madam G,你这样又何必呢?而且那件事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谈……”

 

“没必要,卓凯。”章纪孜稳住身形,转过身直视卓凯,“没什么好谈的,等下要开会了,准备一下吧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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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就是章纪孜停职求医的时候,窦亚希离开了CIB转到国际刑警,后来回归警队又换过几个部门,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CIB。

 

章纪孜又一次看向她,还是没看出什么变化,连那一头短发也都还像从前那样支楞起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。但阿兜现在倒是十分稳重,完全符合她当年的最高期待,这让章纪孜倍感欣慰,有种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新人终于成长了的成就感。

 

阿兜注意到章纪孜的眼神,于是稍稍转过头去用眼神询问madam有什么事?

 

章纪孜把这归咎于疼痛导致的分心。

 

她不着痕迹地给了阿兜一个否定地答复,然后转向D team的team leader:“所以这期打算招多少新人?”

 

止痛药开始发挥药效,该专心开会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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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议结束的时候午休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。

 

B team新晋的总督察被追问了一个多小时,散会时脸色有点发白。

 

同僚们陆续离开会议室,章纪孜叠好文件,双手撑着桌面一下子竟没有站起来,这才发现双腿发麻到几乎失去知觉。


就像她当年醒来的时候一样。

 

恰巧阿兜正走到旁边,她低低惊呼一声,当即就要上手扶。

 

章纪孜摇摇头示意阿兜先走,然后将叠好的文件又翻开,看起来像是要再看会儿资料再走。

 

大部分同僚不觉有异,但卓凯正正好看到刚才两人的小动作,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。卓凯放慢脚步落到队伍的后段,皱着眉盯着她单薄的背影,沉重地叹一口气,始终还是没有开口,跟着最后几个人走出了门口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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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办公室,章纪孜第一件事就是拉开抽屉拿药瓶子。

 

可是药已经吃完了。

 

这时她才会注意到药瓶旁边的按摩器和暖贴,然后才会想起Ken的叮嘱:

 

“…按摩加热可能不会很快起效,我知道你很忙,但是药始终是伤身的……”

 

“…你工作太辛苦啦,按摩器平时也可以用来放松一下嘛,你看,还可以自己组合几种模式,按这里就可以设定了……”

 

“…我好歹是个医生,专业的意见是值得采纳的对不对?别吃那么多药啦,我每天给你按摩也行……”

 

……

 

关上抽屉,章纪孜突然对自己感到非常失望,所有人对她评价甚高,但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。落差很大,在努力改善和自暴自弃之间的挣扎逐渐耗费了她越来越多的时间。

 

异样的感觉又在心底翻涌。

 

最终章纪孜将需要批阅的文件挪到手边,开始一份一份翻看,决定下班之后去买点药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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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纪孜提着装药的袋子走出药店的时候碰见了卓凯。

 

或者可以说,卓凯根本就是在蹲她。

 

卓凯皱着眉看看她,又看看她手里的药,再看着她:“Madam G,你明明自己也知道你……”

 

卓凯没能把话说完,章纪孜空余的右手抓住他右边的衣襟,手肘顶着着他的左肩,一下子将他整个人抵到墙上。动作干脆利索,一点都不像是因为陈年旧伤而过早地退出行动一线。

 

卓凯被章纪孜的眼神逼得心头一跳,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,当下便举起双手示意对方可以放手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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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纪孜坐上车准备去接孩子放学,把手机放在防滑垫上的时候屏幕因为触碰亮了起来,显示在大半个小时前有三个未接来电,十分钟前有一条语音消息。

 

点开消息,是Ken的留言:“G啊,今天没有兴趣班,女儿给你打电话了没人听,是在开会吗?我刚刚去接他们了,今晚回家吃饭吗?忙完再回复吧。”

 

未接来电想必是孩子等不到家长接,在学校打过来的。

 

章纪孜按住语音键将收音孔凑近嘴边:“…阿Ken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沉默了几秒,章纪孜将语音取消,转而发送了文字消息:今晚OT,可能很晚回来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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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纪孜慢慢地开着车,漫无目的地在路上绕。

 

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逃避审视自己的情感,好像一直都是身边的人在推动她,即便如此,她自己其实始终是没有改变过。

 

章纪孜刚认识Ken的时候她正在美国接受治疗,她的主治医生正好是他的导师,但两人真正熟络起来是在回到香港之后。从一次偶然的重遇开始,直到慢慢地步入婚姻的殿堂。当时梁建邦老泪纵横,比任何一个嫁女儿的父亲都要情深意切,还威胁着说Ken要是有什么行差踏错,大半个警局的同僚就会把他挫骨扬灰,而Ken也郑重许诺一定不负她。

 

十几年过去了,Ken做到了,那么她呢?她当真爱他么?好像一切就是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,两个单身的适龄男女组成家庭,是非常合情合理的。到现在她才发现她还一直站在原地,情感上她还是十几年前那个章纪孜,还自我封闭在那个小方盒里,缩在里面躲了那么多年。

 

停下来的时候章纪孜才惊觉自己居然绕到祥福茶楼来了。

 

当年的茶楼早就结业了,后来又换过几个东家。现在政府要重建旧城区,这一片的旧楼都正在拆迁准备重建。

 

章纪孜不经不觉间停车熄了火又开门下了车,踏上旧楼裸露的水泥板那一刻,她终于明白了那个异样的感觉原来是愧疚,对Ken,对孩子们,对同僚们,对姐姐,对Klein的愧疚。她辜负了Ken的感情,愧为一个母亲,愧为一个领导,她救不了姐姐,也救不了Klein。

 

她知道开枪是卓凯的工作职责,但她始终无法像当时对Klein那样对卓凯说“我不怪你”。卓凯违背了那个大概只有她一个人看重的承诺,送走了她最后一个可以亲密无间的人。她对卓凯的信任在那一瞬间全线崩塌,十几年分毫未变。

 

章纪孜还记得击中Klein的那一枪,记得子弹划破空气,撕裂衣衫,再切入骨肉的声音。就发生在她眼前,就在她现在站着的地方,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晰,甚至睁着眼就能看到。

 

“阿孜!”

 

恍惚间似乎听到Klein在唤她。

 

“阿孜!”

 

Klein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,空气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重。她想回应一句,牵动嘴角时却发现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。

 

章纪孜花了不到半秒钟就搞清楚了两件事——那一枪她挡下来了,而漫漫余生不过是倒下那一瞬间的幻想罢了。

 

哦,你没事啊。


真好。

 

章纪孜张着嘴却没法说出一个字,喉咙里血沫咕咕地往上涌,发出可怕的咯咯声,呼吸已经极其困难。但事实上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,只是身体的感觉仿佛已经离开了她。她看到Klein双手压在她胸口,但喷涌而出的血液还是浸透了他的衣袖。

 

周围的声音在逐渐消失,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挣扎着搏动——

 

“扑通,扑通”,一下一下,很慢很慢,很努力的样子。

 

渐渐地她听不到了。

 

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

【End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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